1947年6月17日，时任国民党天津市市长杜建时与留美女学生曾洛生在北平协和医院礼堂举行了一场极为简单的婚礼。天津市市长为什么要在北平举行婚礼？新娘曾洛生又是何许人也？这些问题或许能从当时《益世报》等媒体的新闻报道和专访中找到答案。
异国重逢 点燃爱火
1947年6月17日，在婚礼现场的杜建时和曾洛生。 天津市档案馆藏
1931年，杜建时在强手如云的招考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京陆军大学。3年后，他在根据蒋介石提议组织的选拔优秀毕业生赴美留学的考试中，再得头名，深得蒋介石赏识。不久，杜建时赴美国雷文沃滋军事学院攻读炮兵军事学科，毕业后入加州大学国际政治研究生班，获得博士学位。1939年杜建时回国后，曾任第九战区高级参谋、南京陆军大学教务长等职。
1941年，已离婚的杜建时在重庆邂逅曾洛生，相互萌生好感。1945年，曾洛生赴美留学期间，杜建时也被蒋介石派往美国旧金山参加联合国制宪会议，二人再次相遇。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迅速激发起爱的火花，他们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杜建时回国后，二人时常鸿雁传书，信中情意绵绵。曾洛生除了介绍自己的近况和倾诉对恋人的思念之情外，还时常附上几张生活照。因此，杜建时寓所的案头、床边随处可见曾洛生的玉照。
抗战胜利后，杜建时担任天津市副市长、市长，偌大的官邸，更显得他形只影单。出席各种社会活动，他也是孑然一身，成家之心日渐强烈。1947年6月初，曾洛生突患眼疾，视力模糊，医生劝其暂停学业，休养一段时间。杜建时得到消息后，多次致电催促其回国休养，并希望借此机会完婚。6月14日，曾洛生回国，暂居北平。
3天后，两人就在北平协和医院礼堂举行了婚礼。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杜建时在天津推行节约政策，为避免自己的婚礼铺张，对婚礼的消息严格保密，以防各行政机关送礼祝贺；二是曾洛生的母亲生前曾在该院任职。
6月17日下午5时，一场极为简单的西式婚礼正式开始，嘉宾有国民政府主席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国民党天津警备总司令陈长捷等，连同双方亲友共计20余人。新娘手持鲜花步入礼堂，牧师证婚，一对新人交换信物，礼成。喜宴中，新郎、新娘向来宾们分送喜糕、敬酒。
6月18日下午6时30分，杜建时夫妇乘车返津。
专访中的“斯蒂夫”与“露茜”
与杜建时结婚前，天津各界几乎没有听过曾洛生这个名字，更不要说了解她这个人了。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益世报》于1947年8月22日刊登了曾洛生的专访《斯蒂夫与露茜》。
采访当天，曾洛生将黑黑的卷发高高地梳起，一件红绿大花交错的旗袍得体地映衬着她桃红的面颊，两耳上的玉坠与她的牙齿一样洁白无瑕，脚下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尼龙丝袜。据说，婚礼时她曾不慎崴了脚，尚未痊愈，丝袜内仍可见药布的边缘。
在采访中，曾洛生说：“这次回来，是因为念书太过了，视神经受了伤。读书超过两小时，便看不清了。所以医生劝我休息一个时候，我也便趁此机会，回国来看看。”她将回国的理由说得很轻松，然而，《益世报》记者从侧面获悉，杜建时可是一封电报接一封电报地催她回国结婚！
采访大约持续了1个多小时，话题从国内说到国外，从家庭谈到社会。曾洛生优雅、健谈而有修养，采访全程从未看过一次手表。采访结束时，记者向曾洛生索要照片，她从楼上拿下来两张说：“这都是从前的，新的放在行李里，还没有到。”其中，“一张背后用英文写道：‘To my honey darling Steve,Love,Lucy.Christmas 1946.（给甜蜜亲爱的斯蒂夫，爱，露茜。一九四六年圣诞节。）’”不用说，这斯蒂夫一定是杜建时的英文名，而露茜则是曾洛生的英文名。
“斯蒂夫”与“露茜”的幸福生活见报还没多久，两人的关系就遭遇考验。当时，有人想将杜建时从天津市市长的位子上拉下来，便造谣说曾洛生的身份不明，还说他们家的浴室里装有无线电台。国民党曾派一个特务小组来津调查，结果根本没有此事。随着国民政府统治的岌岌可危，杜建时认为还是让曾洛生出国最为稳妥。据1948年4月30日《益世报》载，4月29日下午，在杜建时的陪同下，曾洛生乘车先到北平，预计将从北平搭乘飞机飞往上海，最后从上海乘坐轮船赴美国。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后，杜建时被俘入狱，与曾洛生失去联系。1963年，杜建时获赦，与小其10岁的女画家李念书结婚。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8年6月1日 总第3227期 第四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