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夏天，我从军校毕业，分配到南海舰队工作。那年，军港经历了特大台风袭击，主干道旁成排的大树被连根拔起，破碎的水泥路面深坑遍布，硕大树根裸露于地表，满地都是残枝碎叶。仅余几棵大树，突兀在码头旁边，只是树叶与细枝已经被狂风撕扯得干干净净，剩下黝黑如铁的主干耸立于海天之间，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真正见到“覆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的景致是在来年春天，码头旁边剩下的那几棵树开出了硕大如火的花朵，映照于碧色如洗的苍穹之际，战友告诉我，那就是木棉花。
普通的绿叶红花，总是让人有娇柔之感。可木棉不同，木棉树高大，主干上长满了钝刺，想要欣赏它的美，只能远观或仰望。木棉花开得也是别具一格，硕大如火，毫无娇弱之气。初见时，我想起了柳亚子先生的诗“一恸神州万涕哗，南天忍见木棉花”，脑海里蹦出“英雄碧血”等让人热血沸腾的词，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木棉花得名英雄花的缘由了。
木棉花是广州市市花，街头巷尾很是常见，花开时如一树烈火，看着振奋人心，其他时节绿荫如盖，在树下很是清凉。白云山、越秀山上的木棉更有气势，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一树巨大的火炬直指蓝天。广州是近现代革命的发源地，那些生长在历史遗迹之地的木棉更是让人思古，中共三大旧址有木棉树，农民运动讲习所有木棉树，广州起义烈士陵园有木棉树，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园有木棉树，黄埔军校旧址有木棉树，虎门炮台有木棉树……陪伴着英雄足迹，掩映着烈士碧血。广州也是改革开放的先行地，云山珠水间，一幢幢现代化建筑拔地而起，广州塔旁边有木棉树，花城广场有木棉树……却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了。
这个时节，木棉花开得正浓。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9年6月17日 总第3387期 第四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