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瘟疫频仍，多次爆发天花、霍乱、鼠疫、疟疾等重大疫情，据统计，1912年至1949年间，死亡人数超过万人的疫灾就有19次。由于当时的医疗技术不发达，人们的卫生意识淡薄，政府在医疗方面投入有限且抗疫、救灾能力薄弱，所以每次疫情的发生都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作为国内一家具有百年历史的大银行，中国银行（以下简称中行）在民国时期是如何积极预防重大疫情，加强员工卫生与健康管理，保护员工生命财产安全，以保证银行持续稳健发展的呢？笔者从当年中行创办的《中行生活》《雍言》等档案资料中寻觅到了答案。
“金融巨子”张嘉璈关注员工健康
张嘉璈是中国现代著名的金融家，被誉为“金融巨子”“中国现代银行之父”。1928年至1935年，他曾担任中行总经理之职。在他的积极倡导下，中行总管理处在上海创办了以真实、活泼、亲切为特色，专门表现中行同人公私生活的内部刊物《中行生活》。该刊第一期出版于1932年5月，最后一期出版于1935年3月，共出刊36期。
《中行生活》除了刊登全国各地分、支行举办文娱活动的稿件外，还经常刊登本行高层和社会名流到中行的演讲稿。1933年至1934年，张嘉璈赴天津、安徽、四川、重庆等地考察时的演讲稿也刊登在这本刊物上。从中不难看出他对于员工身体健康问题的关注。
张嘉璈将“身体好”视为培养“新精神”的首要任务。在1934年8月1日《中行生活》刊登的《一个青年行员应具之性格》一文中，他提出，员工们在保持旧道德（即勤俭信义）的同时，要培养自己的“新精神”，包括：“第一是身体好。我们在公余，总得要抽出一些时间来运动，或打球，或旅行，或驰马，或多与大自然接触，有了这种健康的修养，将来不但身体安好，而且对于自己事业的成功，也有多大的帮助哩。”
在张嘉璈看来，理想的银行员工一定要有强健的体格。在1934年8月1日《中行生活》刊登的《如何使我行成为“最进步、最稳固之银行”》一文中，他提出，理想的中行员工除应具备健全的智识、道德的观念、互助的精神外，还要有“强健之体格。人人能运动，面色光辉，身强力壮，能吃苦”。
中行各地分、支行管理者也经常强调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如汉口支行襄理甄润珊希望年轻员工：多读书增加知识扩充见闻，多研究扩充经验增进阅历，多运动强健身体舒畅精神。沈阳分行经理汪时璟说：“若无健全的身体、活泼的精神，时请病假，即或上班亦觉颓靡不振，亦是无济于事。所以行内予同人锻炼的机会，设备各种运动器具，同人不费分文，即可享其利益，只要勤于练习，自能反弱为强。体格既健，则精神满足，工作自然增进，公私双方两有裨益。”
“保健规则”重视体检和疾病预防
1945年，中国银行西安分行同意甘肃肃州办事处为员工聘请特约医师的函。甘肃省档案馆藏
中行十分重视员工的保健工作。1932年，中行总管理处总务科的工作职责中，就有“注意同人及家族之卫生，如注射防疫针及种牛痘等”“改良饭厅”“改进盥洗室及厕所之卫生与设备”等内容。
1944年7月起施行的《中国银行员工保健规则》，是当年中行总管理处制定的关于员工卫生保健方面较为完备的规章之一。该规则共14条，近2000字。虽然当时仍处于抗日战争时期，但透过这份规则，依然可以看出银行对卫生保健工作的高度重视和对员工健康的深切关爱。该规则有以下四个特点：
一是保健对象包括行员本人及父母、妻子、儿女。他们“遇有疾病就本行特约医师诊治时，其购费部分得由行支付”。
二是要求各行聘请特约医师。
三是员工保健措施周详。该规则从9个方面明确了特约医师的责任。比如：“免费为本行员工检验体格”；“对于公共卫生上应行注意事项，如疫症有流行之虞，或员工中患有传染性症病等，应及时通知本行，并建议必要之预防”；“特约医师应规定本行员工就诊时间，遇有急症，并应随时从速赴诊”；“特约医师对于如何治疗，在可期同样效果时，应选择需费较廉之方法”等。
四是要求员工入职前必须体检和重视疾病预防。如第六条规定：“本行员工对于特约医师商定之各项预防疾病之措施，除经当地行主管人员或特约医师核准得免除外，必须遵行。”
组织文体活动以强健身心
那时，中行为员工们组织了诸多的体育活动。翻阅《中行生活》上刊登的《中国银行同人拳术会简章》《沪行球艺部之过去及其近况》《记津行体育会之成立》等文，反映出中行组织多个体育社团的情形。《津平球战记》《闽行篮球队战胜十九路军之特载》《滨行同人第二届运动会纪详》《沈开比赛网球记》等，反映了中行各地分、支行组织运动会及参加篮球、网球、乒乓球等比赛的情况。
《中行生活》还不时刊登一些员工体育锻炼的心得，其中不乏“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体；而健全的事业，建筑于健全精神之上”；“若公余之暇，没有相当的户外运动以调节之，不足以锻炼体魄，振奋精神”等妙语。
西安分行是中行在抗战时期唯一增设的一级分行，在其成立之初，就十分重视员工的身体健康情况。该行成立了同人体育会，下设国术队、篮球队、排球队、足球队和乒乓球队等，要求46岁以下员工至少参加一个队伍。各队经常组织比赛，员工都踊跃参加。各队队长有督导同人运动，记载对外比赛经过及平时练习的名单，保管本队的运动器具等职责。
心理健康与身体健康同等重要。在1933年8月1日《中行生活》刊登的《沪行同仁公余生活写真》一文中，仅小标题就多达27个！其中包括玩玩球艺、练练拳术、弄弄丝竹、看看书报、读读英文、听听演讲、办办国货、管管学校、逛逛花园、荡荡马路、拍拍照相、开开匣话、碰碰麻雀、喝喝老酒、陪陪夫人、抱抱小囝、讲讲空话、哼哼京调、乘乘风凉、围围火炉、看看电影、着着棋子、写写字画、刻刻图章、种种花木、养养金鱼、游泳游泳。足见当年身处繁华大都市上海的中行员工业余生活之丰富。
身处西北地区的其他分行也努力为员工在业余生活中寻找些调剂。比如西安分行在这方面就下了不少功夫。“本行为提倡同人公余正当娱乐起见，特设置同人游艺室。”游艺室分别设在办公楼和住宅楼，并提供活动器材。游艺室的开放时间为：节假日自上午8时起至下午9时半止，平时自下午6时至9时半止。游艺活动分为平剧组、话剧组、音乐组、歌咏组和棋艺组，并制定了活动的规则和时间。
因西安分行在内部被称为“雍行”，所以其创办的内部月刊被命名为《雍言》。《雍言》经常刊登中行西北地区各机构举办文体活动的报道。笔者信手照录一则消息：“甘处（即甘州办事处）同人业余生活颇不寂寞。每日晨做球类或滑冰运动，星期二开业务研究谈话会，星期三、四由李云老讲经济学，星期五开演讲会，星期日作郊外旅行。近复商请骑兵分校政治部主任罗俊贤教授英文。娱乐进修，兼而有之。”
此外，《雍言》几乎每期都会刊登有关疾病预防和治疗的文章。在1942年至1946年间，《雍言》刊登了介绍疾病预防的《预防肺病》《猩红热预防法》《天花预防法》等文章；介绍疾病治疗的《谈肺结核》《谈霍乱病》《牙科常识：护牙及拔牙》等文章；介绍科学饮食的《食物检查法》《多吃豆腐豆浆》《漫谈水果》《鸡蛋的营养价值》等文章；介绍卫生健康理念的《儿童保健常识》《日光与人体之功用》《营养问题之检讨》《夏令卫生》《改善生活方式》《长寿要诀（翻译）》等文章；介绍医疗卫生动态的《新灵药盘尼西林（青霉菌素）》《谈血液银行：血库》等文章。
最后，笔者节选了刊登在1944年《雍言》第10期的《最需要的卫生习惯》一文，权作当年文章作者刘人九留给今天热爱生命、关注健康的人们的忠告。
最需要的卫生习惯
健康为吾人终身事业之根本，疾病为前途最大之损失。愿我同人充实卫生常识，养成卫生习惯而获享受健康幸福之目的。
一、厨房中应增设饮食器具消毒之设备，即增加开水锅一口，同人碗箸匙等，临用前、开饭后均应煮沸一次，每次十分钟，以防结核菌等之繁殖与附着致被感染。
二、饮食方法最好采由中餐西法，以减少被感染之机会。
三、同人中如有患传染病痊愈者，须经医院细菌检查，确无传染他人危险时方可入行办公，以免传染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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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居室消毒。如家中有传染病人，俟病愈后需行消毒一次，或用液体或用毒气方法，可要求卫生室办理，病人所用之衣服用具亦应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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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工余时间提倡日光浴，或多见日光多换新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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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提倡呼吸运动与柔软体操以增进体力与气力。
十四、家中如有发烧病人要注意检查，如果系传染病，应施行隔离或注意其用具严加消毒。
十五、喷嚏、咳嗽都要用手巾遮口，谈话不要接近他人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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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0年4月3日 总第3507期 第二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