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师作为国民革命军第一支机械化部队，自诞生之初就被蒋介石寄予厚望。1938年，兰封作战是第200师成立后战车部队参加的第一次正规作战。战后，在第200师的战斗详报中这样写道：“如有战车参加，则战必胜，攻必取，同时敌之轻战车及装甲车，自我战车出现后，均不敢露面……”这段话虽有夸大溢美之嫌，但战车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是毋容置疑的。那么，第200师的战车部队在兰封作战中到底表现如何呢？让我们来一探究竟。
部队初建 命令忽至
1929年3月，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税警团由英国购得卡登式小型战车24辆，并在南京成立战车队，此为国民革命军机械化部队之起始。此后，国民革命军又陆续采购了大批外国战车，战车队遂扩编为战车营。1937年5月中旬，战车营与步兵炮第二营、摩托车连、装甲汽车队、高射炮营合并为国民革命军陆军装甲兵团，其总部设在南京方山，由原第25师少将副师长杜聿明出任团长。
1938年，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00师关于兰封作战的详报（部分）。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
“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后，战车部队先后参与了上海汇山码头的作战和南京保卫战。因平日缺少与步兵协同作战的经验，加之战术素养不足，令战车部队蒙受巨大损失。1938年1月15日，经过短期休整和装备补充，装甲兵团在湖南湘潭扩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00师，杜聿明晋升为中将师长，邱清泉任副师长，该师下辖两个战车团（第1149团、第1150团）和一个机械化步兵团（第1152团）。
1938年4月，日军因进攻台儿庄失利被迫重新调整部署，暂时转入守势。蒋介石决定转守为攻，计划由归德（今商丘）、兰封（今兰考县西部）两线，东西夹击南北两路日军。除抽调后方中央军、粤军一部开赴豫东前线外，刚完成整编的第200师也进入了蒋介石的视野。5月9日，尚在湖南率部休整的邱清泉，突然接到蒋介石的命令，由该师第1150团第1营编成突击军机械化部队，全部开赴河南归德待命。军令如山，邱清泉急速率部由湘潭易家湾登车北上，奔赴豫东前线。
5月12日，途经武昌时，邱清泉面陈蒋介石：“此次出发部队，教育时间短促，技术方面，当未臻熟练，拟先将训练有素之战车参加战斗，余均积极训练。”鉴于实际情况，蒋介石对邱清泉的建议予以采纳，转令：“该师战车营第1连，着即开赴兰封，归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指挥，其余二连在武昌加紧训练。”邱清泉即令第1营营长刘介辉率领突击军第1纵队开赴前线。该纵队由第1营第1连及第2连的1个排组建而成，下辖英制维克斯6吨战车14辆，意制菲亚特战车8辆，并配属搜索营装甲车4辆，高射炮2门及1个工兵排。
崭露头角 喜忧参半
5月15日晨，第1纵队陆续到达开封东站。为避免日间行军暴露行踪，战车只得选择在夜间由公路向兰封前进。兰封周边因黄河屡次决口导致遍地黄沙、土质松软，公路路基年久失修，一不小心战车就会陷入泥沙之中，行进非常缓慢，到达招讨营时已临近黎明。此前，土肥原贤二指挥的日军第14师团已于5月12日凌晨由濮县强渡黄河得手，连陷山东郓城、曹州（今菏泽）等地，威胁第五战区后方安全。抵达预定位置后，第1纵队随即奉命协同第一战区宋希濂的第71军作战，围歼南下日军。
17日上午，日军步炮纵队及骑兵一部，在10余辆装甲车的支援下，冲至兰封以东的内黄圈头，逼近东、西岗头，并与驻守此地的国民革命军第88师、第106师一部发生激战。战机稍纵即逝，邱清泉见情况紧急，决心不待上级命令，主动出击。营长刘介辉率战车第1连维克斯战车6辆、菲亚特战车3辆及装甲车4辆，协同第88师攻击当面日军。16时，战车营越过东岗头，直冲至大小毛姑及杨庄附近，第88师也派出步兵协同攻击前进。面对突如其来的国民革命军机械化部队，日军颇感意外，稍事抵抗，便纷纷撤退。第1纵队首战告捷，车辆、人员均无损失，并缴获了日军陇海作战命令。
在双方交战过程中，日军逐渐掌握了国民党战车部队的战术特点，并作出针对性调整，导致中方战车接连蒙受损失。在18日的圈头、水口战斗中，日军利用村落密集、地形狭窄之利，动用平射炮封锁道路。虽然战车部队最终将日军的机枪碉堡悉数消灭，但也付出了损失维克斯战车1辆、菲亚特战车3辆和牺牲官兵6人的巨大代价。
19日，第1纵队派出3辆装甲车向内黄方向搜索前进，当行至双塔集时，搜索连连附陈莊熙忽然发现了日军的侦察部队。陈莊熙不顾敌众我寡的劣势，贸然命令装甲车出击，利用装备的机枪密集扫射，当即击毙日军七八十名，军马四五十匹。但因缺少步兵的掩护，搜索连的3辆装甲车轮胎被日军步兵击毁，被迫遗弃，仅有4名官兵生还。
20日午后，日军转而攻击第106师正面，第1纵队再次受命开赴陈斗砦支援作战。15时，日军在攻陷祥符营后，继续攻击第106师636团驻守的贵李砦阵地。战况日趋激烈，邱清泉命少量战车助攻，主力则协同636团由右侧攻击祥符营之敌。守军见战车增援，士气大振，与日军激战3小时，毙敌百余人，迫使其主力向东撤退，一部向东南方转进。
21日，日军的先头骑兵占领酒府楼，逼近马集。第1纵队派出维克斯战车6辆、菲亚特战车2辆，向酒府楼攻击。然而，因第61师的步兵未能及时跟进掩护，致使战车营冲入酒府楼后，遭到日军火炮的猛烈狙击，当即损毁维克斯战车2辆、菲亚特战车1辆。途中，又有2辆菲亚特战车因机械故障退出战斗。为避免更大损失，邱清泉只得下令让战车营撤出战斗。
连续作战 战车得砺
由于连日激战，第1纵队的官兵极度疲惫，损坏车辆也得不到及时补充，导致战斗力锐减。因此，5月23日午后，邱清泉请示蒋介石，准备赴郾城调尚在训练中的战车第5连分批增援前线。
27日，邱清泉返回郾城调集了剩余的10辆维克斯战车、11辆菲亚特战车赴开封归胡宗南指挥。30日下午，在招讨营、扫街一带，战车营部署既定，忽闻日军第16师团分别由内黄、太康向开封方向迂回进攻，威胁国民党部队的侧背。为避免在豫东与日军主力展开决战，保存有生力量，蒋介石下令参战各部有序向西转进。当晚，邱清泉命战车第2连、第5连，分别由招讨营、扫街返回开封。31日晨，战车由火车装载西运，汽车则沿公路开往许昌，在信阳一带集结。
经过10余日的战斗，国民党战车部队发挥的作用较之以往“自有大别”，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在兰封作战中，战车部队虽蒙受了巨大损失也未能扭转整个战局，但却是一次真正的“砺剑”行动，为日后机械化作战积累了丰富而宝贵的经验。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0年4月24日 总第3516期 第二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