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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满记忆的荷塘

作者:钟竹意

来源:中国档案报

2020-07-31 星期五

    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家乡的荷塘与一条弯弯的小河相连,荷塘中的水常年清澈,精致别雅,藕莲丰饶。村里人与它相偎相依,我的童年也在清塘荷韵里充满生趣。

    春末,一场细雨过后,荷塘便被新生的荷叶填得满满当当,渐渐绿起来了,丰盈起来了,远远望去像浮着一片绿云。荷叶在熹微的晨光里,圆盘似的托着昨夜的露珠,慵慵懒懒,迷迷糊糊,像个未睡醒的孩子,在微风中摇头晃脑。忽而边上村子里的一声鸡鸣,惊得它打了个激灵,抖落了托着的水珠,向着阳光舒展开身姿。啊!荷塘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了。

    我可能来得不巧,塘里未见莲花,只有肥厚的荷叶,从水岸的一头伸展到另一头,简单自在。张开双臂,感受荷塘一碧万顷的气势,围塘而转,心似被放逐到千里之外,一层层打开,豁然通透。此时的荷塘里花苞居多,隐在大大的叶片下面。不知何时,一朵红莲从层层叠叠的叶片间冒了出来,它被挨挨挤挤的荷叶簇拥着,烘托着,怯生生、羞答答地立于水面,红衣绿衫,像仙子一样清丽脱俗。

    暮色降临时,满池的荷花荷叶伴着蝉鸣,在夜风中飒飒作响。那时,天空清明,布满了稀疏的星辰,抬头数着“北斗”,寻找着“织女”,在月下草坪,留下与玩伴的欢声笑语。那时,我常常跟着年龄比我大一点的孩子一起偷采莲蓬,一边采,一边猫着身子躲在船板上剥着吃。若被发现,便拿着自制的船桨飞快地划,速度可比采莲人快得多。

    荷叶上细密的水珠,印着月的皎辉,宛若一条细长的珍珠,蜿蜒着、顺着叶脉倾斜而下,滴落在水中,惊动了池中休憩的鱼儿。

    荷塘是我们儿时玩耍的大本营。夏天,常常因为有荷塘而显得格外清凉。先是洗洗澡,再去采采莲蓬,然后学着“小儿无赖”的样子去“溪头卧剥莲蓬”。如果一时兴起,还可以赤脚去采莲藕,白白的、脆脆的,吃起来很爽口。荷塘里还有菱角,个个饱满,无论是炒着吃还是煮着吃,都被我们嚼得有滋有味。村里村外被浓浓荷香包裹着,我也在荷香里一天天长大。

    如今,莲子虽香,但到底不如儿时吃得那般美味了。我剥着莲子,一点点细想故乡曾经的一切,撑船的姑娘不知换了多少位,哼的调子也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曾经很多次,我都梦回荷塘,因为荷塘盛满了童年的记忆。每年夏天,故乡的荷塘,总有一朵花为我盛开。只是荷塘依旧在,童年不再来。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0年7月30日 总第3557期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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