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扬子江头淮河之滨，任我们纵横的驰骋。深入敌后百战百胜，汹涌着杀敌的呼声……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慷慨激昂的《新四军军歌》是硝烟弥漫的革命战争年代的强音，是骁勇善战的新四军战士的呐喊。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开辟抗日根据地，发动群众，进行游击战和运动战，长期浴血奋战在华中、华东战场，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1938年间，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二支队挺进江南敌后，开辟了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兵锋直指日伪统治的心脏——南京。
城池失守 大地举悲
南京是著名的四大古都之一，自东吴经营建业以来，东晋、宋、齐、梁、陈、南唐、明、太平天国等多个朝代、政权在此建都，因而享有“十朝都会”之称。从地形地势来看，南京北依长江，南靠群山，东临大海，具备“南山北江”的半封闭地缘格局。其南面，九华山、黄山、天目山、闽浙丘陵、会稽山、四明山、天台山次第排列，形成了天然山陵屏障；北面，以长江为界，与皖中平原、江淮平原隔江相望。南京位于长江由南北向转东西向的90度湾口，自古以来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1937年12月13日，因国民党军队弃城而逃，日军侵占了南京，随后进行了长达6周惨无人道的杀戮，在南京军民的鲜血与白骨上，建立“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扶植伪中央政府。自此，南京成为侵华日军在中国的大本营和日伪统治的巢穴。
上海、南京沦陷后，国民党几十万大军仓皇溃退，国民党各级政府相继撤离，各地方政权或立刻陷入瘫痪，或直接自行解体。随后，日军占领了江南沦陷区各大城市及交通沿线，广大农村则处于帮会、土匪、土豪劣绅、国民党溃散军官等反动武装的盘剥控制下，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劳苦大众迫切希望有人能领导他们奋起反抗，保卫家园。
首战告捷 扎根江南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为挽救民族危亡，中共中央历经多次艰难的谈判，促成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国民政府同意将红军主力改编为八路军奔赴华北抗日战场，将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奔赴华中抗日前线。
12月25日，新四军军部在湖北汉口成立，下设4个支队，拥有1万余兵力。鉴于当时全国抗战形势和南京重要的战略地位，中共中央及时对南京地区与苏南敌后的抗日斗争进行了深谋远虑的战略部署——在敌后广大城镇和农村开展游击战争，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创建抗日根据地。
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1938年4月28日，新四军东进先遣支队向南京秣陵关方向挺进，于5月19日进入苏南战场。6月15日，先遣支队赴镇江下蜀车站附近执行攻击和破路任务，以阻断日军京（南京）沪铁路运输线。此间，镇江句容段公路上日军车辆往来异常频繁，据当地老百姓反映，每日有五六十辆汽车通行，这引起了先遣支队的高度关注。之后，先遣支队获得可靠情报，日军近日还将运输重要物资途经此地。经侦察，此段公路蜿蜒曲折，道路两旁山林茂密，便于隐蔽和撤离，地形条件非常适合进行伏击战，遂决定于17日在韦岗伏击日军运输车队。是日晨，连夜大雨之后山林中雾气蒙蒙，先遣支队神速袭击了进入我军埋伏圈的日军运输车队，先用机枪、手榴弹猛烈袭击汽车的汽缸和车轮，致车辆起火，敌人下车逃窜，我军再行追击，仅用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此役，新四军以少胜多，击毁敌人汽车4辆，毙伤日军20余名，缴获长短枪20余支及其他军用品若干，取得了“江南首战”的胜利。韦岗伏击战规模虽小，但意义重大，此战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大大鼓舞了我军的抗战士气，振奋了江南军民的抗战情绪。
之后，新四军开创了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在苏南地区广泛发动民众和地方武装，以破路、伏击、夜袭、奔袭等方式对日伪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化装入城 侦察敌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全面掌握南京城内日伪军驻兵动态情形，达到精准作战的目标，新四军多次展开侦察行动。9月20日，新四军侦察人员化装进入南京城，在闹市区三山街张贴文告，抓捕敌探，一时间城内日伪当局慌作一团，全城警报大作，慌忙实行全城特别戒严。10月，新四军第二支队司令员张鼎丞于27日晚派出数名精干侦察员，化装混入安德门张贴标语、布告，并于归途捕获敌探1名，缴获驳壳枪1支，日伪当局当晚宣布特别戒严，城内外连日交通断绝，不准“外人”入城，恐慌异常。我军经侦察得知，南京城北驻敌8万余人，多是新兵；1938年9月25日，由北平开来3万人，专门对付我江南游击队；中山东路、中山门内驻200余人；山西路驻300余人；三牌楼北宁深路驻3000余人；下关江边驻4000人；军校内驻有坦克车队一队约50辆；监狱内驻有骑兵百余名；城内另有飞机300余架。
1938年10月4日，叶剑英转报新四军潜入南京张贴标语，在禄口桥、当涂破坏交通及歼灭敌寇情形致徐永昌电。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
新四军侦察人员在日伪军眼皮底下贴布告、抓“舌头”（指为了解敌情而活捉个别敌人），侦察掌握了全城敌军驻扎情况，并且还能全身而退，让日伪当局深感惶恐，不断往南京“调兵遣将”。
剑指南京 威震敌胆
随着抗日根据地的不断扩大，新四军在广大农村和郊县站稳了脚跟，对占据主要城镇、建立据点的日军形成包围之势，有效吸引了日军兵力。因害怕新四军的游击战和运动战，日军不断增建据点，此举给我军创造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机会，新四军袭扰作战更是直抵南京城下，对麒麟门、沧波门、高桥门、安德门、雨花台、西善桥、大校场等地发起攻击。
麒麟门是南京外郭城的18座城门之一，日伪军在此派重兵驻扎。1938年8月24日，新四军第一支队一团组织突袭队对麒麟门日伪军据点发起攻击，因敌我双方装备悬殊，而且据点设有工事，易守难攻，战斗异常激烈，历时2个多小时。初时，敌军非常轻敌，不以为意，直至处于劣势时才想起来请求增援，当千余援兵及20余辆坦克赶来时，我军早已安全撤退。此役我军大胜，歼灭敌军2个连。在8月下旬的反“扫荡”斗争中，新四军避实就虚，派小股精锐部队从陶吴镇以北的徐村直插中华门外，占领雨花台制高点。南京城内的日伪当局不知虚实，惊慌失措，紧闭城门，拉响警报，向雨花台盲目射击。11月，新四军再次对雨花台守敌发起攻击，激战1个小时，毙伤日伪军25名。此次战斗中，新四军以猛烈火力攻击中华门城堡，守敌龟缩城内，不敢还击。屡次遭袭，日伪军可谓是一日数惊，“汉奸傀儡多准备逃沪”。
至1938年底，新四军进行大小战斗171次，破坏铁路和公路近200里、桥梁78座，俘虏日伪军200余名，毙伤敌军2700余名；先后在南京附近建立起茅山、丹北、横山、江句、句北、小丹阳等10多块小型根据地，为抗日根据地的大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陈毅对新四军南京作战总结道：“依照目前地形和敌我状况，我们的作战方针是在集小胜为大胜，团结群众以游击动作进行胜利的战斗，并力求达到自身的壮大和战斗力量的坚强，而能进一步进行大的运动战和歼灭大的敌人！”
新四军深入日伪占领区域核心地带作战，犹如一把利刃，直插敌人心脏，战斗规模虽不大，但杀伤效率极高，战斗效果显著。据不完全统计，新四军自1938年6月至抗战胜利，仅在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游击根据地就与日伪军作战5000余次，总共毙伤、俘虏日伪军4万余人，牵制10万余人。“集小胜为大胜”，新四军战斗在南京城下，有力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有效策应了正面战场的作战，这些胜利更加坚定了沦陷区人民抗日的决心和全国人民抗战必胜的信心。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3年1月6日 总第3930期 第二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