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它是一场以先进青年知识分子为先锋、广大人民群众参加的彻底反帝反封建的伟大爱国革命运动，也是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走向新民民主主义革命的转折点。北京市档案馆珍藏的五四运动档案史料记录了这场运动的经过，真实地还原了学生抗议游行、火烧赵家楼、痛打章宗祥的细节。
提前举行集会示威
1919年1月，巴黎和会召开。中国作为战胜国，派外交总长陆征祥、驻美公使顾维钧、南方军政府外交次长王正廷等5人组成代表团参会。在会上，中国代表团提出取消列强在华特权、归还租界、取消中日“二十一条”不平等条约等正义要求，但英、法、美、日、意5个帝国主义国家不顾中国协约国成员的地位，擅自决定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转让给日本，中国代表对和会的做法提出抗议。但北洋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列强的压力，竟然准备在丧权辱国的和约上签字。
巴黎和会中国外交失利的消息传来，举国哗然，北京大学学生更是群情激愤。5月3日晚，北京大学1000多名学生和北京十几所学校的代表在北大法科大礼堂，报告巴黎和会的情况。时任《京报》社长邵飘萍进行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讲述了巴黎和会中国外交失败，并准备签署丧权辱国条约的事实。他激动地说，北大是全国最高学府，在民族命运系于一发之时，北大的学生们应当挺身而出，发动各校同学，救亡图存，奋勇抗争！邵飘萍等人的演讲，点燃了学生的爱国热情。当时，大会议决：一是将原计划5月7日在中央公园举行的集会，提前至5月4日，地点改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声势浩大的学界大示威；二是示威后去东交民巷，向美国大使馆递交说帖。会上还决定由傅斯年任总指挥，段锡朋任总带队，许德珩起草古典文《北京学界全体宣言》，罗家伦用白话文起草《北京学界全体宣言》，并由罗家伦等4人代表游行队伍向美国大使馆递交说帖。
“五四”当日火烧曹宅
5月4日上午10时，北京大学的学生在红楼后面的广场集合，准备去天安门。下午1时，北京大学等13所院校3000余名学生汇集天安门，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学生们提出“外争主权，内除国贼”“废除二十一条”和“还我青岛”等口号，并宣读了《北京学生天安门大会宣言》，之后举行了游行。
当队伍游行至东交民巷美国大使馆门前，学生代表向美国大使馆递交说帖时，遭到军警拦阻。据一直跟踪学生们的北洋政府陆军部驻署宪兵排长白歧昌记述：“学生团于午后二时三十分整队出天安门，折东进东交民巷西口，至美国使馆门首，遂被阻止。”学生们想起中国外交历次失败，均与曹汝霖媚日卖国有关，于是学生们当即决定去曹汝霖家兴师问罪。
1919年，北洋政府京师警察厅关于5月4日学生活动的公函（部分）。
档案里对当天学生的活动轨迹与游行路线有着详细的记录，学生们在东交民巷遭军警阻拦后，“即转北往富贵街，东行过御河桥（今东交民巷东口），经东长安街南行，经米市大街进石大人胡同（今外交部街），往南小街进大羊宜宾胡同，出东口北行，向东至赵家楼曹宅门首”。
当时，学生们到曹宅后，发现大门紧闭。据档案记载，学生们“将门左首临街之房后窗捣毁，由窗洞搭肩跨入将街门开启，群众即蜂入院内”。随之，十几名学生冲进东院西北屋的书房，用报纸、汽油将围屏点燃后，火势迅速向四周蔓延。曹汝霖听见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着火声，“即潜入房后浴室隐匿”，曹宅管家燕筱亭则带着驻日公使章宗祥躲进了地窖，当燕筱亭听见院内有着火声后，就外出去找消防队员。而藏在地窖中的章宗祥听见“外边起火”的喊叫声后，也从地窖中跑了出来，不料被学生抓了个正着。曹家保安三队队长何文贵后来回忆了章宗祥被打时的细节：当时，愤怒的学生们冲入曹宅，追寻曹汝霖，当看见穿着一身晨礼服的章宗祥时，便将其误认为是曹宅主人曹汝霖，遂揪住痛打一顿，曹汝霖反倒逃过一劫。曹宅管家燕筱亭回到地窖门口后，扶着被打的章宗祥从东院迅速出来，从东门逃到城隍庙街附近卖烟酒的东祥成杂货铺。
曹宅管家报警后，巡警赶到曹宅开始殴打学生，有人被打伤，并有32个学生被捕，其中有十来个学生是北大的。随后，赶来的消防队员从两边将曹宅的大火扑灭。
火烧赵家楼后，北洋政府京师警察厅绘制的曹宅平面简图。
5月7日上午，被捕的32名学生由北大校长蔡元培等人保释出狱。6月28日，中国代表最终没有出席和会的签字仪式。
作为五四运动的参与者，许德珩在1980年有感而发，在为一本书题词中写道：“泱泱大国，五四群英；心忧天下，身无半文；面壁十年，志在救民；赵家楼火，万众一心；烧尽腐恶，与民维新。”
觉醒之火引燃全国
五四运动是爱国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率先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吹响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争取民主与科学的号角。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指出：“五四运动，在其开始，是共产主义的知识分子、革命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是当时运动中的右翼）三部分人的统一战线的革命运动。”
1919年6月之后，五四运动进入了新的阶段。由学生罢课，转到工人罢工和商人罢市。3日，上海的钢铁业工人，印刷、纺织、火车、电车工人开始响应罢工；5日，商人罢市，其他地区工人、商人随即加入；6日，上海银行业举行罢市。继上海之后，天津、南京、武汉、保定、济南、开封、长沙、杭州、安庆等大中城市以及山西、陕西、广东、广西、福建、吉林等省的学生们罢课、演讲、查禁抵制日货，全国学生都卷入了反帝的怒潮之中。
7月1日，少年中国学会在北京正式成立，15日会刊《少年中国》出刊。7月14日，湖南省学联《湘江评论》创刊，毛泽东任主编。同月，“社会主义研究会”在北京成立，上海、广州等地也成立了类似组织。五四运动点燃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火种播散到全国各地。
文中所示档案为北京市档案馆藏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3年5月5日 总第3979期 第三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