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和朋友漫步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永福县街头。街道两旁的桂花树芳香怡人，一时间只觉满城花香，情意绵绵。朋友感慨道：“喜欢用桂花装扮起来的生活，感觉特别幸福。”
有人喜欢牡丹，赞美她“国色天香”；有人喜欢兰花，赞美她“蕙心兰质”；有人喜欢梅花，赞美她“傲立风雪”。不同的花，有不同的寓意和象征。比如，牡丹寓意富贵，兰花展现高洁，但桂花却普通平凡，并无高贵娇艳。尽管如此，我独爱桂花。
秋末街头，浓郁桂花香不时袭来。褐色树干粗壮挺拔，枝繁叶茂。浓密的树叶间，桂花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缀满枝头。浅黄色的小花点缀在片片绿叶间，使人联想到李清照的词“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和刘禹锡的诗“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这些诗词把晚秋桂花的特性描写得惟妙惟肖。
小心翼翼摘下一朵，只见每一片花瓣都像米粒那么大，花色轻黄、花瓣柔和。眺望远方，天气晴朗，惠风和畅，花实秋荣。
广西气候适宜，山坡岭地，田间地头，栽有许多桂树，所以广西又称“八桂”。桂花有金桂和银桂之分。永福种的桂花树大多开的花朵是金黄色的，所以叫金桂。开白色花的，就叫银桂。
不知不觉走进一片桂花林，不时看到小鸟在枝头跳跃鸣叫，让人沉浸在鸟语花香之中。
以前，老家村里，桂花盛开的季节是奶奶最忙碌的日子。奶奶做桂花茶的功夫乃是一绝。屋前的桂花树下，铺几个垫子，翌日清晨，垫子上落满了桂花，清香扑鼻。奶奶这时候选择气味清香的烘青茶坯和新鲜的桂花混合，通过一系列工序，让花香和茶香充分交融。
当第一罐桂花茶做好了，一家人乐呵呵地围坐在桌前，一边聊着天，一边小口喝着、细细品着，心里热乎乎的，早已忘却了劳累。桂花茶用开水冲泡，汤色金黄明亮，滋味甘和清爽，茶香花香并茂，香味馥郁持久，这是它的特色。
奶奶还会做桂花糕，用糯米粉、糖和桂花为原料拌匀，然后在锅里炒熟，利用糯米粉和糖的黏性，趁热放在模具中压成圆形，制成美味的糕点，甜甜糯糯、唇齿留香。过年时，在桌上摆上一碟桂花糕、一碟桂花糖，手捧一杯桂花茶，小酌一杯桂花酒，大家谈笑风生，喜气洋洋。
秋天的永福，是桂花味的。永福的秋天有了桂花香，才有了灵魂。你看，桂花园林里，蜜蜂在采蜜，漫天飞舞，忙忙碌碌。
我跟养蜂人买过两次桂花蜜，一来二往，彼此熟悉。每次看见他，都跟他聊天。他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高高瘦瘦的，做事手脚麻利，有条有理，谈吐文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逐花迁徙的山野蜂农。他到过很多地方，哪里有鲜花就到哪里去。油菜花开的地方、玫瑰花开的地方、桂花开的地方，都有其身影。广西、贵州、云南，都有足迹。我问什么蜜最好？他说，桂花蜜最好，蜜质浓醇，花香馥郁。他指着眼前这片桂花林补充道：“桂花来自泥土的芬芳和大地的恩赐。桂花的香，在实用；桂花的美，在质朴。至于桂花的特性，很难用一句话或一个词来形容，唯有用心品味。”听后，如醍醐灌顶，久久琢磨这些话的含义。
平日里，黄昏时分，坐在沿河边的石凳上，面对茅江，手捧一本书，静心阅读，身旁放上一杯桂花茶，一边读书，一边品茗，感受时光的缓慢流淌。书香犹如满街的桂花香，芬芳着人的周身，浸润着人的心灵。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沿街的桂花树，不仅净化了空气，也涵养了永福的精气神。满街的桂花香，让这座小城更加美丽、更有韵味。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3年11月27日 总第4065期 第四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