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繁花》镜头里的“夜上海”，灯火璀璨花如海，特别是泛光的和平饭店绿屋顶和霓虹闪烁的黄河路贯穿全剧。其实，1990年之前的上海夜景并非如此。
引入 上海早期的霓虹灯
霓虹灯由英文“氖灯”（Neon light）得来，最早出现在1910年的法国，而上海是我国最早引入霓虹灯的城市，沪语亦有“年红灯”的叫法。1926年，上海南京路、河南路口伊文思图书公司在橱窗内悬挂英文霓虹吊灯作广告。次年，广东路、湖北路口中央大旅社首次安装使用霓虹灯市招。“孤岛”时期上海租界商业畸形发展，霓虹灯成为十里洋场耀眼的风景线。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上海租界，实行灯火管制，霓虹灯全部熄灭，直至抗战胜利后才又恢复。
上海解放后，人民政府对城市进行了全面清理，并责令拆除了全市高层建筑物上的大部分霓虹灯商业广告，仅在南京路、四川路、城隍庙等商业街区保留了为数不多的霓虹招牌，外滩也只有少数建筑有夜景照明，且只在重大节日才亮灯。虽然改革开放后夜景照明得以恢复，但由于当时供电不足等原因，南京路等商街店铺打烊又早，因而20世纪80年代的上海市中心晚上并不“繁花”。
发力 建设南京路霓虹灯一条街
1990年，为配合上海商业夜市开放，达到“灯招客，客招商”的目的，上海市委、市政府在南京路（外滩至成都北路段）规划开辟了霓虹灯一条街，由市委宣传部和市政管理委员会牵头，黄浦区政府具体负责实施，市规划局、供电局等单位协作，上海美术设计公司负责总体设计。
1990年，黄浦区市政管理委员会交通市容办公室绘制的《南京路霓虹灯一条街分块草图》。
南京路霓虹灯一条街总体规划定为上、中、下三个层次，凸现出商业街整体建筑的轮廓和特征。上层是在建筑物顶部安装高大巨型霓虹灯广告牌，中层由沿街各单位招牌以伸出式霓虹灯及灯箱组成，下层以商店橱窗灯光、灯箱布置和骑楼照明相结合为主。
当时，整个霓虹灯工程分三期建设，总投资达1000万元。第一期为西藏中路至浙江中路段，1990年国庆前首先完成，其中包括西藏中路和浙江路路口的两个灯光景点，后期逐渐向西、向东延伸扩建；第二阶段为浙江中路至外滩段，1991年9月底前完成；第三期为西藏中路至成都北路段，1992年9月底前完成，与已建成的一期、二期工程连成一体。
建成后的南京路霓虹灯一条街全长2520米，沿街的“263家商店（单位）荟萃霓虹灯招牌114幅，霓虹灯广告120幅，灯箱69只，霓虹灯勾门框148家，保护建筑立体泛光照明5户，局部泛光照明18家，大型电子显示屏3只”。据《上海日用工业品商业志》中记载，在南京东路上，以上海时装公司大楼安装霓虹灯广告最多，共18幅，占沿街可覆盖面积的30％至40％。
1999年，为配合南京路步行街的建设，在此前的基础上增加、更新灯光设施9处，其中包括大型广告、霓虹灯广告牌及公益性广告20块6000平方米，形成了“五段特色、四大层次”的立体灯光布局，幻彩激光、旋转LED、频闪灯、探照灯等十几种优质新型光源材料在南京路上竞相生辉。9月20日，步行街开街当日，南京路沿街流光溢彩，格外迷人。
加速 外滩建筑泛光照明
1989年，为迎接国庆40周年，黄浦区启动了外滩建筑灯光工程。4月，成立了以区房管局为主的外滩建筑灯光工程办公室，由其全面负责实施。这项工程邀请了电光源、建筑、美术以及广告等方面的著名专家学者共同研究制定外滩和南京路灯光工程设计方案，在全国率先引入国际先进的泛光照明，采用高压钠灯、镝灯、霓虹灯和新型线光源照明，以不同的光色、亮度、角度照射建筑物。该工程后来被誉为中国室外景观照明起步的标志，也被视为全球规模化景观照明的起点。
整个外滩建筑泛光照明分三期实施：第一期工程于1989年9月20日完成，将一二种灯色的泛光照明应用在外滩历史保护大楼上，使得建筑轮廓清晰可见；第二期工程于1990年国庆前夕完成，以延安东路口的天文台为起点，自南向北24幢大楼分三段设计安装立体泛光照明；第三期工程于1991年8月完成了外滩北至上海大厦、南至新开河码头全部27幢大楼泛光照明的安装和亮灯。
1990年秋，黄浦区政府联合中国摄影家协会上海分会成功策划举办了外滩建筑灯光主题摄影大赛，并于次年元旦举办了摄影展，为配合这次影展还精心设计了《上海外滩建筑灯光摄影展览》纪念封。
1991年1月印制的《上海外滩建筑灯光摄影展览》纪念封（正反面）
从1994年起，外滩沿线的灯光每天开放，新月形的夜外滩星光璀璨，吸引着世界各地游客前来感受魔都“不夜城”的魅力。为进一步加强管理，黄浦区政府于1995年9月底在金陵东路2号光明金融大厦设立了“外滩灯光监控中心”，1998年升级为“上海市景观灯光监控中心”，上海人形象地将其称为“光明顶”。
外滩建筑泛光照明和南京路霓虹灯一条街建设的成功，将整个上海城市景观灯光建设带入了快车道。从此，上海的夜晚从“亮起来”质变为“美起来”，实现了“越夜越迷人”的目标。
电视剧《繁花》的故事主要集中在黄河路，从外滩和平饭店沿南京东路向西走两公里左右就到了，这里成为游客体验上海美食的首选之地。黄河路不但霓虹闪烁，且烟火味十足，各式饭店酒楼鳞次栉比，本帮菜与各式中西菜肴融合创新，发展成为沪上著名的美食街，创造了20世纪90年代上海餐饮业的辉煌。
有人说：“灯光是夜上海的灵魂。”它一面是摩登精致，一面是市井烟火，上海的魅力大概就在这里。电视剧《繁花》虽然大结局了，但其交织着时代变迁的故事还在现实生活中继续演绎着……
文中所示档案资料为上海市黄浦区档案馆藏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24年2月16日 总第4098期 第三版 | 